作者 静子
◎春天的纵深
我确信这声响来自窗外的香樟树
来自那只长尾巴鸟
它的声音透过香樟树叶发散出来
裹挟着稠密的绿色气息 穿透我
告诉我 这世间除了嘈杂的喧闹的声响
还有这清脆的原生的事物
将室内慌慌张张的日子洗净
使其归顺 安稳 温良
那些叫人焦虑
不安的奔忙停泊在一粒鸟鸣上
前几天还是枯藤的爬山虎
再望时已举起了微红或碧绿的小手掌
拂去生命里黯淡的光影
春天正逐渐走向纵深
逐渐逼近我们身体里僵硬的部分
◎暗疾
此刻 它更像是一枚岁月的勋章
如此高调呈现
从此
我共生的命运 我与共的肉身
轻盈 跳跃以及舞蹈都已摒弃
迟缓 笨拙成为我身体里新生的词语
新的知识增长点
它是明确的又如此隐秘
明确的痛疼隐秘的病灶
好吧 就让我们一起退让
岁月每一秒的磨损处
退让着前行
◎结识一棵树
我愿意停下来
看你 用恣意的白
一朵一朵开满我的眼睛
不知道你是谁
为什么开得如此肆意
中年的我早已摒弃生活的热闹
今天 被一再消耗的我
更愿意为这样的结识而停泊
解阅 一棵树的前生今世
生命中的狼狈时光
迅速逃离 此刻
不停旋转的生活是静止的
◎立春我想去看望一枝柳
看时光怎样摧毁
又怎样获取新生
昨日怎样的凋零和萧瑟
今日又如何的蓬勃和富饶
立春之日
一个被时光用了又用的人
怎样渡过了隆冬
怎样站立枝头
◎窗外
多是歧路
多是步履蹒跚的行程
窗外是萌芽的小青菜
深秋的目光似乎
并没有影响她的青绿
这些青绿似乎
并不受困于这个季节
困于这个下午
困于生活
◎比试
菊已漫过秋风
站在季节的最高处
仿佛不曾风雨不曾满地狼藉
她与阳台上歇息的父亲
正比试骨头的硬度
◎似乎
似乎谈情感是一件羞耻的事
时光早已盗走一个女子的色彩
一个女子早已获得众多角色
就像冬日总是漏风的被角
中年女子的情感总是掖了又掖
似乎她已活成 替代者
独独把女人这个角色 活成标本
◎立冬我虚构的一场大雪
今日适宜建造 积蓄
适宜藏纳
草木开始凋零
蛰虫进入休眠
我将闭门归隐
室内温酒
企及那场虚构的大雪
落到生命的最深处
◎隐秘的喜悦
这个等待的傍晚是为我策划的
一阵接一阵急切的雨也是
适时的电话是打给我的
十堰东出站口是为我开通的
停车场正好的空位是留给我的
那个的士司机在等我
堰丰路的缓上坡为我倾斜
八双纯真的眼睛因我得到延伸
某个方位318的门在张望
需要表述的酒杯已斟满
只等我 进入你的你们的篇章
我们互为段落成为彼此的黑夜
又将开启彼此的黎明
◎缝隙
仿若一个暗喻
最先进入视野的
是屋角10厘米的黑
窗帘未合拢的地方
光 鸟鸣 斑驳的树影
也是从这个地方进入室内
明示时空的转换和交错
是明灭的人生
是生命措辞不异的表述
◎至此
所有的灯光都得以开放
对于黑夜 你我都是孤苦的孩子
我们如此渴望一扇门的安抚
一壶水氤氲的人间烟火
连日奔赴的疾患 虚妄的思想
需要这样的收拢和安放
清寂的房间需要呼吸的脉动
鞋脱下奔走的尘土
窗帘外明灭的世界
被夜色逐一拉拢
我将自己松绑 洗净 滤清
向夜掏出体内的黑暗
◎我选择不睡
这样 夜色就向里再推深一点
大片的屋舍 草场
我清空 冥想 漫步云端
我已被炼成一块生硬的铁
无力于任何一块板结地
或者无惧任何形式的进入
作为一块进入黑夜的铁
我试图通过夜色
再次成为铁
◎壁垒
父亲窝在沙发里
母亲以5年前的样子躺在床上
随我进门的还有暮色
父亲赶忙起身做饭
吃饭 说些家常
10时后我转身离开时
父亲窝在沙发里
母亲以5年前的样子躺在床上
随我而走的有光 色泽 灼热的亮度
这世界
还有两盏灯在拼命在抵抗
还有人替我抱住黑夜
编辑:陈小艳